须臾瞬霎

主要沙雕,间歇正经,时而狗血。
开车的时候是魔鬼附体没有脑子(。

【粮食向/张驰主】尘封在巴音布鲁克(上)

提要及示警:

1、这全都是我的胡扯。

2、原创角色预警。全文以原创角色第一人称视角进行,并且会出现其他原创角色。

3、张驰死亡预警。但这是一个围绕他展开的故事。

4、其他原作人物如林臻东、洪阔、孙宇强等会陆续出现,但都作为几十年后出现的角色,人设与性格等可能大幅度与原作有出入。

5、这全都是我的胡扯。

6、感谢您观看到这里。





——————————————





我第一次听说张驰这个名字,是在2062年。

当时商界巨擘林臻东宣布退休,将名下三分之一财产捐赠给中国汽车运动联合会,成立以定向赞助无所属赛车选手、培育青年车手为宗旨的基金会,成为当年轰动一时的新闻。我负责担纲采访林臻东,制作一期三十分钟的访谈节目。这个矍铄的老人,在商业故事中一直以杀伐果断的形象出现,缔造了林氏帝国不落的神话。实际见面那天,他却不似外界传闻般傲气逼人,只是沉默地坐在椅子里,脊梁笔直,注视着我们排开阵仗,在他办公室开始为期四十五分钟的访谈。


访谈的内容大抵分三部分,第一部分关于他辉煌的赛车历程——那些至今仍庄而重之地陈设在他办公室内的奖杯,无言地喻示着老人对这些荣耀的骄傲与看重;第二部分,关于林氏集团这些年对赛车行业的赞助与商业运作;第三部分,则是他成立基金会的动机,和对基金会以及赛车界的寄望。

老人的言谈锋利,思维转如闪电,他无意作攻击性论点,却使我们确实感到芒刺在背,一瞥他年轻时的锋芒。访谈比预想中提早了五分钟结束,我们有充足时间收拾设备。临走前,老人在握手时忽然向我提问:「你听说过张驰吗?」

我愣了一下,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随后诚实地向他摇头。当我想追问他为何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摆了摆手,随着助理消失在沉重的大理石门之后。


回程的路上,我在网络中搜索“张驰”二字,词条中给出的信息寥寥可数:「张驰(1980-2018),中国籍拉力车手,2007-2011年度巴音布鲁克拉力赛事冠军;2018年度巴音布鲁克拉力赛事冠军;巴音布鲁克赛事冠军纪录保持者。」

冠军纪录保持者这个头衔使我吃了一惊。但2018年,那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正值中国汽车比赛崭露头角,许多技术与规则都不成熟,有很多后来无法想象的纪录都诞生于那时,这放在激烈竞争的当下,已是一种几难再现的景象。

我有心要把这个林臻东特意提及的人再调查一番,但在摇晃的车程中逐渐睡去。醒来后事情一忙,便也淡忘了此事。



***

第二次触及张驰的名字,是另一个偶然。

那时巴音布鲁克赛道正值开赛六十周年大庆,作为中国境内最驰名的魔鬼赛道之一,频道决定为它作一期特别纪念节目,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我的头上。巴音布鲁克赛道的历史悠长,在一甲子的岁月中,它历经了三次改道,曾经是中国拉力赛事中不可撼动的皇冠明珠,虽然随着越来越多的优秀赛道出现,“明珠”之衔后也不得不加上“之一”二字,但在广大赛事爱好者心中,它依然凭借着壮美的风光和漫长的里程,拥有无可比拟的地位。

我们决定以巴音布鲁克三次变道为节点,回顾这条古老赛道的前世今生。其中关于第一次改道的资料最少,因为它的历史最久远,迄今已有四十四年,当地的风土也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有了较大变貌。我飞到当地,实地勘探当年的赛道,其中最诡异的一段,是终点前两公里的大直线,紧接一个接近七十五度角的急弯,弯外是落差数百米的巴音大峡谷,堪称死亡路线。这段路途由于废弃多年,当年赛道的痕迹已几不可寻,我找了一个当地原住民当向导,才找到当年的原址。


那一天是个阴天。我站在崖边,身后是疯草丛生,眼前是万仞绝壁,猎猎风声从峡谷之下席卷而上,使人一阵头晕目眩。我忙抬头不去看崖底,却惊奇地发现天边有猎鹰翱翔而过——阿蒙,我的当地向导吹了声口哨,说看,那是巴音峡谷的英魂。

英魂,这个词勾起我的好奇。阿蒙是少见的原住民,迄今仍保持着信仰传承,不似生活在城市的现代人,早已泯灭文化的差异。我问什么是英魂,阿蒙绽开豪爽的笑,说就是献身给峡谷的人,他们的灵魂都留在这里,保佑巴音年年顺遂。他浑不在意地扯了一根草咬在嘴里,说你们赛车手,好像也有一个,曾经留在这里。我浑身一颤——我们现在谈论的可是生死,可这个新疆汉子毫不在意,仿佛只是提及一个神话往事。


回到酒店后,我打开移动设备查询在巴音布鲁克丧命的车手,那个名字再次映入我的眼帘——张驰。

这仿佛是某种奇特的缘分,我对他的好奇一发不可收拾。



***

想要了解一个赛车手,最直接的途径,当然是向汽协申请查阅他的资料。这个流程我驾轻就熟,汽协的朋友很快传回回音,我审视着张驰的参赛履历,惊奇地发现这是个天才型选手,他身上简直有着代表那个时代的一切特质:少年成名,席卷车坛,因飙车跌落云端,一夕销声匿迹,沉寂了一段漫长的周期后卷土重来,再获佳绩。

这是一个恍似电影剧本的故事,但我的目光却被简历上最后一行字牢牢吸引,那里写着一行我曾经看过的头衔「2018年度巴音布鲁克拉力赛事冠军」,旁边却多添了一行小字:因车手命殒赛道,本届冠军奖杯无人领取,存放于中国汽车运动联合会。


2018年。我模糊地觉着这个时间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和我知道的什么有关联。直到我无意识地扫过“巴音布鲁克”这五个字,才一个激灵,想起再过一年,就是巴音布鲁克赛道第一次改组的年份。

一阵奇异的战栗捕获了我,职业敏感在我头上敲打:巴音赛道的改组,和张驰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那又是什么呢?


我在笔记本上匆匆记下这几个关键词和疑问,打算把它作为巴音赛道特别节目的一个点,呈现第一次赛道改组的枝节。但那时的我没有想到,等我真正挖掘出这个故事时,它会变成另一种我压根没想过的模样。



***

我向汽协正式发了采访函,同时开始以“张驰 巴音布鲁克 改组”作为关键词,重新搜索资料。而资料收集的结果竟然是一片空白。我再次以“张驰 巴音布鲁克”为关键词搜索,出来的新闻就五花八门,但等我将年份框定在2018-2019年间时,资料又再次沉默了,它们众口一词,只给出同一篇通稿的信息:张驰获得2018年度巴音布鲁克拉力赛事冠军,同时因为事故,不幸在比赛中逝世。

而当我以得知这些信息的目光再审视巴音赛道首次改组的新闻,它们就变得奇异了起来,同样只有一行通稿,隐藏在当年赛事开办的新闻中:本年巴音布鲁克赛事对赛道进行了调整,请各位车手及领航员尽可能提前抵达现场进行路线勘测。


没有采访,没有原因,没有任何其他报道。在第一次收集巴音赛道资料时,我本以为这是当年留存的信息稀少。可现在再看,两者组合便得出了截然不同的信息:有人不想让这件事扩散。

然而这是为什么?张驰的死有什么隐情吗?是谁在阻拦信息的流动?


我的搜查一时因为苦无资料而中断了。直到汽协再度发回回音,我的朋友用古怪的语气告诉我,找到了当年的知情人……洪阔会长说他来和你聊聊,还询问了一番你的背景。

洪阔。汽协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的执行会长与会长,退休后保留着荣誉会长的头衔,的确是赛车界的万事通。可这个人已经十几年没出来了,怎么现在冒头?


和张驰牵扯的事情似乎越发迷雾重重。和洪阔见面的那个下午,阳光明媚,他在面对花园的小会客厅里备下点心与茶水,笑眯眯地拈着杯子问我,怎么想起张驰。

这个老狐狸。我在心里暗骂一句。打在背上的阳光并没有使我感到多温暖,我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最终决定以林臻东来搪塞他:“……是林老问起张驰,问我是否知情,所以我来作些了解。”

“哦,臻东啊……”洪阔拈着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似乎因为茶水的满足而眯起双眼。我想起他和林臻东曾是多年前的赛道双壁,交情应该一直不错,便大着胆子问下去:“看汽协传来的资料,张驰是位天才车手啊?”

洪阔将目光转回到我身上,看了我一会儿,才忽然又笑起来:“那当然了。张驰可是那个时代最优秀的车手,华人的骄傲……”


洪阔打开了话匣子,对张驰极尽吹捧之能事,从张驰是如何风靡万千少男少女,讲到他拿过的种种荣誉,再到他本人当时对张驰是如何向往……他对张驰的年谱如数家珍,整整两个小时间,我没有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有关张驰的有效信息,只有一套官方对逝者的赞扬和标榜。那似乎是一个塑像,被他们捧到无比高的地方,再也看不清面目模糊。


在一整个下午的推诿后,我向洪阔作辞。临走前,他忽然说道:“如果你真的想了解张驰,就去找找他的领航员吧。”

我惊奇地看着他,这个已至耄耋的老人对自己首尾不符的做派显然没有任何心虚或不适,只是慢吞吞地拿出移动设备传了一张电子名片给我,上面只有一个人名,和一串联系方式。



***

「什么?你想了解张驰?那你来吧!」

和孙宇强的交流,起始于一通电话。这位老人中气十足,几乎是在听见我说“张驰”二字时便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只是在寻访他时,我却碰上了一点小麻烦。


孙宇强的居住地在一片老区,从楼龄观察,他至少应该有三十年没搬过家。我和他约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碰面,当指针抵达两点四十五的时候,我已经踩在他家楼下,但十分钟过去,我仍然无法在重重繁盛的枝叶间找到每栋楼准确的楼牌号。幸好,枝头并没有高扬到老人的窗旁,因此当我准点在他家客厅落座时,仍可见到明媚的阳光照进茶案和老人脸上。我问他,张驰是个怎样的人?

老人就当着阳光开怀大笑:“张驰,那就是牛逼!牛逼了一辈子!”


在我事先看过的存留影像与报道中,孙宇强的形象,一直是个颇具摇滚风情的美男子。那一头熟悉的长发至今仍束在他脑后,只是颜色被岁月染成银白,随着老人的动作起伏,有节奏地摆动着,给他增添许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俏皮。

我被活泼的氛围感染,也笑了起来。老人给我讲了几件张驰的趣事,一拍大腿,说哎呀我这儿有张驰的相册,等等,我给你拿去。

他从扶手椅上乐呵呵地站起来往里屋走,正好与端着茶盘和茶杯走过来的夫人相遇。老太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怎么刚坐下就起来呢。他便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指着我说:“他想了解张驰,他想了解张驰。”


老先生的腿脚灵便,很快便消失在房门后。头发比先生还短的老太太朝我递了一盏茶,也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的来访,这对他而言是一份礼物。”

我忙站起来接茶:“您哪里话。是我感谢您们愿意抽时间接待我才对。”

一份礼物——这个似乎哪里值得探究的话题没来得及继续,孙宇强便又抱着一堆实物相册,从房里嚷嚷着走出来了:“哎呀,这可多了,穗穗来给我搭把手。”


我自然不能让老人家动手,便抢过去帮忙接过所有在这个年代已十分罕见的纸质相册与文件夹,那足足有半米高一摞。

老人兴致勃勃地打开一份份按照时间编年的资料,和我讲解着:“这是我们第一年拿巴音布鲁克冠军那会儿,那是我们刚出道时候的新闻。哎,这是我拍的照片……”


孙宇强给我展示的是一个与官方口径截然不同的张驰。

年轻的男性隔着泛黄的纸张朝我咧嘴大笑,身上有种低清载体也模糊不去的生命力。旁边一行行文字似在竭力佐证他的张扬:有一些赞叹着他在赛道上的神乎其技,有一些嘲弄着他平日不修边幅的私人生活与口吻。

孙宇强指着整整三大本的花边新闻笑得乱颤:“那都是我裁下来准备取笑他的,谁知道一裁就这么多。”


我左手拿了一本相册,右手拿了一本剪报,便举起手来问:“哪张是您最得意的作品?或者哪张别人拍的照片是您最喜欢的?”

他翻开剪报,说那当然是我在漠河喷香槟这张了……随后,我随着老人的回忆与剪报、照片,回顾了他和张驰的十一年在役时光。

那些资料属于一开始那几年的很少,大多集中在他们获得巴音赛道三冠王至五冠王之间,随后忽然静止,等我再看见那几张脸,他们明显变化了许多,在一间分不清背景的房间里朝着镜头久违地笑,身后依稀有个车架子的痕迹。


孙宇强怀念地抚着那张照片,说这是张驰被禁赛五年之后,我们第一次碰头的照片。那会儿我们正打算改装这部车……

他将相册翻到最后一个对开,刚才隐藏在三个男人背后的车架子赫然变成画面中的主角,他再指旁边,说这就是后来改出来的车啦。

那一个对开里只有三张照片。左页上方,是一个空零零的车架子。左页下方,是一部改好的白色赛车。而右页单独贴着一张在整备区内的合影,三个男人站在车前竖起大拇指,左首的年轻孙宇强额上带伤,中间的张驰穿了一身白色赛车服,右边的男人则换上了技工的服装。

我意识到这就是张驰最后一场比赛之前的留影了。我不好直问,便指着最先注意到的点:“您这伤……是怎么来的?”


孙宇强的目光变得有些哀伤,他似是极留恋地看了一眼那张合照,语气也变得迟缓起来。

“……那时我们宝贝这辆车宝贝得很,不舍得给别人运去赛场,是我开大卡给送过去的。路上,温差太大,胎爆了,我就成了这样。”

我轻声接话:“那……医疗主管能给参赛许可吗?”


老人摇了摇头。伸手将藏在相册里的照片拿出来,盯了一会儿:“所以我一直觉着,也许是我害死张驰的。”


一阵漫长的沉默。


老人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很轻,像是在隔着漫长的时光,与当年的自己对话:

“你知道吗,年轻的时候,我总觉着张驰像是万能的。只要跟着他,就能起飞,去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直到有一天他消失了,我才发现他也不是无敌的。”


他的沉默无人能介入,直至他结束那场漫长的怀缅。


“是我没有帮好他。”



***


TBC




评论(15)

热度(75)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